tgoop.com/gujinpintan1/1001
Last Update:
在《非洲婦女:壓迫之根》(Women of Africa: Roots of Oppression, 1984)一書中,克楚菲利(Maria Rosa Cutrufelli, 1946-)以概括的方式談論所有的非洲婦女(Mohanty, 1991:58)。莫寒娣批評這種扭曲的世界觀,她語帶諷刺地反問,是否有可能寫出一本名為《歐洲女性:壓迫之根》的書,並由Zed來出版?莫寒娣進一步闡述,當非洲婦女成為一個同質性的群體的時候,她們總被描繪成依賴的或無能為力,這樣的建構很有問題。
莫寒娣繼續舉例說明,非西方社會的女性被高度同質化,被視為父權體制的依賴者,完全以親屬家族為核心價值;或宗教的被害者,被伊斯蘭教基本教義派男性所宰制與洗腦的無助女性;或家庭暴力的受害者等。莫寒娣強調,在抽離社會、歷史與時空環境脈絡下,這些分類預設了一個被社會所壓迫、無助的、無回應能力的「女性問題」。
例如,透過西方女性主義的書寫,女性帶面紗被簡化成伊斯蘭教國家(包含沙烏地阿拉伯、伊朗、巴基斯坦、印度和埃及等地)的不良習俗。這些習俗還包括;性侵、家庭暴力、多妻制、陰蒂割禮、色情、毒打女性、深閨制度(purdah)等。當西方女性主義者將這些性別習俗與文化相連結,伊斯蘭教的面紗與盛行於南亞的深閨制度,就被解釋為男人對女人的控制,這種解釋完全去脈絡化,也無法解釋各地不同時空下的歷史變遷。
莫寒娣強調,第三世界女人並非單一且同質的團體,在印度與阿拉伯國家中,女性有其不同的階級、經濟地位、宗教信仰、歷史與空間,各自有不同的經驗,需要同時具有文化意義與社會歷史的性別分析。例如,女性戴面紗的意義會隨情境脈絡而變遷:在一九七九年伊朗革命脈絡下,中產階級伊朗女性為支持帶面紗的勞工階級姐妹們而帶上面紗;這和一九九○年代的伊朗,伊斯蘭教領導人強制所有女性戴上面紗,有截然不同的意義。即便如此,在這兩個時期,戴面紗也同時意味伊朗女性對西方殖民主義的反抗。
最終,莫寒娣論證:藉由定義第三世界的女性,第一世界女性成就了自己的主體。帶著文化霸權殖民權力的西方女性主義者,在論述第三世界女性時,既去除時空脈絡,也無法闡釋多元意義,如此一來,第三世界女性只能成為被動的受害者、在地抗爭無法被看見、能動性也被抹除。此種普同化的闡釋,維持西方殖民主義的文化霸權,第三世界女性被理解為「第三世界差異」(third world difference),她們只能是戴面紗的女性、貞潔的處女、順從的妻子。殖民權力在如此論述中運作,定義並維持著第一世界與第三世界的區隔。
莫寒娣的〈在西方眼中〉被視為經典之作,為性別化的殖民論述提供精闢的說明。文中所提及的許多文化差異,如面紗、陰蒂割禮、深閨制度等,也是接下來二十多年西方國家在談論伊斯蘭、非洲、亞洲的跨文化性別議題時,常有爭論的例子。這些爭議突顯出帝國女性主義持續以殖民者的角度思考非西方女性的處境。此外,對於破除西方對第三世界文化的不同想像,莫寒娣也念茲在茲,她堅持在分析中加入國際政治經濟學、殖民主義,與新自由主義的結構性壓迫,為「跨國女性主義」奠下重要基礎。莫寒娣迄今仍為跨國女性主義及後殖民女性主義論述的重要學者。
BY 在瓦尔登湖畔读书
Share with your friend now:
tgoop.com/gujinpintan1/1001